高爾夫球場上,很多球員姓「賴」——球打得不好時賴這賴那——我們姑且稱他們為「賴」氏一族!
事情弄糟了,人的反應通常有兩種:一是找藉口抵賴,二是自己反省,究竟做錯了什麼?我們自小便知前者是不好的習慣,後者才是應有的態度。但曾幾何時,我們不是往往喜歡把錯處往別處推,推不到也盡辦法找個藉口,證明自己是沒錯的,錯的是環境。賴無可賴之時,最後一句「社會的錯」又過一天!表面看來,賴賬是最方便快捷的「解決」方法,既可挽回面子,亦可推卸責任,何樂不為?
高爾夫球場上,打不好一個球都可以賴。小張便是這一類人。發球右曲(Slice)了,我看到他明明是Inside-out,他卻說:
「這枝發球桿剛買回來,萬多元。明天立刻換!」
下一記,他打球左曲(Hook)得很厲害,球掉進水裡,他亦一派正經地對我說:
「都是我這支四號鐵桿累事。我家裡十套球桿,最不好這一套!」
上到果嶺,小張連離球洞一呎的球也推不進。他憤然大罵:
「他媽的,這個場的草生得這麼凹凸不平,叫人怎推球呀!老劉,以後請你不要帶我來這鬼地方打球好嗎?」
小張的藉口是層出不窮,極富幻想力。但有一特點,就是他抱怨之後,你無從答嘴。因為他的藉口永遠是荒誕陸離:那有人保證發球桿不會打右曲球?那有人家中有十套球桿要挑一套最不喜歡打的去球場?那裡有光滑如鏡的果嶺?小張抵賴的性格,你以為他是個無理取鬧的人便錯了,熟悉他為人的我,從來不駁他嘴,因為我知道,小張抵賴的原意是想向他人炫耀——他是家財億萬的富公子!
老周可不一樣,雖然他也是「賴」氏宗親成員,但他賴的方式,嚴肅得來卻令人莞爾。球打壞了,他會自言自語地說:「我的手套濕了,手汗太多。我早應該到蔡醫師處吃兩劑中藥,非要根治不可。都是我不好,我應該早點抽時間去先治理好身體才打球。」
老周有容人之量,他抵賴之後我們更可和他開玩笑:
「老周,我以前也和你一樣,不過前年我到北京找了個專治打高爾夫球出手汗的針灸師,一針搞掂!」
「真的嗎?」老周喜形于色。
「騙你的!哈哈!」我們大笑。
這洞,老周又發球落水。他一臉黯然,慢慢從發球台走下去,自怨自艾地對我們說:「都是自己不好,上星期貪小便宜,買了盒特平的球。我是打慣軟球的,這麼硬的球怎合我?」
「誰說硬球不合你?你的球沒下水啊!就是因為球硬,所以在水上也會彈起來,跳到那邊岸上,你看到嗎?」我說得似是疑非。老周引頸向前張望。
「呀!對,對,我看到了。」老周已忘記他剛剛說過什麼硬球軟球,奔過去搜球。
「我的球呢?」他一邊找一邊問我。「不是在那邊嗎?」我答。
「那不過是隻小草菇啊!」他很失望地說。
「那是我看錯了罷!」我忍著不笑若無其事地說。
「你們再騙我,以後不要叫我和你們打球!」老周發火。
「賴」氏一族不限於男性,葉太也是著名的賴族。
葉太對李太說:「我早說過這球衣不好,我每次上桿時腋下也是抽著抽著!」
李太說:「我看不關球衣事,是你條皮帶,扣鬆一點試試!」
葉太非常聽話,立即照做。打了幾桿,未幾葉太的球衣愈扯愈鬆,差點變成露臍裝,但球依然打得不好。葉太很不耐煩地問周太:
「你覺不覺得,我每次集中精神打球時,樹上總會有兩隻烏鴉在『喔喔』聲大叫?騷擾得我很厲害!」
「我和你不同,」李太說:「每次到這球場,聽不到烏鴉的叫聲歡迎我,我的球便打得不好!你還有什麼可以賴呢?鞋緊還是褲管太鬆?呀!
還是球的顏色不襯你?風太大?帽子太寬抓不緊你的秀髮?還是你的墨鏡焦距不準?」
「你說的全部都有關,但最重要是,」葉太含著笑說:「今天大便不暢和地太硬!」
球場上抵賴的藉口多不勝數。始終,球技不如人,找個藉口作下台階來解窘也無妨。久而久之,人家賴說什麼我們都不要太認真。球場上,笑話多的是,商場上,我們亦豈能事事當真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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